“天道循環, 你天族已執掌了三界太久太久，那十二重天上高高在上的位子，也該輪到我魔族坐一坐了。”白羽嘴角微挑, 目光中透出了兇狠。

秋夜白手中的承影劍在血色中泛著淡藍色的光, 他左手自上而下撫過劍身，微低下頭, 冷冷說著：“這世上，最終都是邪不勝正。即便今日不幸, 我夫婦兩個在你魔族禁地歸於混沌, 天族也不會就此沒了儲君, 三界也不可能任由你魔族擺布。”

“今日你入死境，你身後的天族又何嘗不是處在死境？你見不到本王執掌三界，是不是有些遺憾？”白羽仿佛已勝券在握, 恨不能讓秋夜白此刻就跪在自己身前。

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了一陣風，秋夜白一頭銀發飄了起來，拂過柳小妖的臉頰。柳小妖與秋夜白相視而笑：“夜白，我們兩個做了堂堂正正的夫妻, 此生不再有遺憾了。”

秋夜白目光溫柔，輕輕點了點頭：“你還為我秋氏一族開枝散葉，雖然只有兩個臭小子, 我也已心滿意足。”

“其實只拼外家功夫，我們也不一定就勝不過他。”柳小妖眼中閃著自信，雙目灼灼地盯著白羽，“想欺負我相公, 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！”

白羽哼笑一聲：“終究還是修煉了萬餘年的妖精，有那股子潑辣勁兒。秋夜白，你娶了位好妻子。只是，有些可惜了……”

他不再講究什麽規矩，雙目緊閉，雙臂垂在身體兩側，雙手緊緊攥成拳頭。比山洞中的血光還要紅的血色自他四肢百骸發了出來，光圈所包的範圍越來越大……

秋夜白緊緊摟住柳小妖，柳小妖的眉頭緊鎖在一起，用力掙脫了秋夜白的懷抱，右手成掌直劈向白羽周身的紅圈。

在這禁地，她的仙力雖被壓制，卻也並非絲毫都使不出。秋夜白也搶上前去，誰知柳小妖竟在他們夫婦中間布下結界，硬生生把秋夜白攔住了。

白羽眉頭緊鎖，眼中添了疑惑，這個硬生生被塑了仙骨的妖精為何不受禁錮。柳小妖的臉色漸漸變白，左手成掌也推了出去。

“柳小妖，你放我出去！”秋夜白眉梢眼角寫滿了著急，雙掌與結界相抗，奈何旁人布下的結界，要解開，即便在心平氣和的情況下恐怕也需要一些時間。

柳小妖拼盡全力與白羽相抗，臉上帶著一抹笑意：“這世上，任是誰都不能欺負我相公！”

白羽抿緊了口唇，原本攥緊的拳頭突然伸開，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柳小妖，那血色光圈突然增強，柳小妖頓時覺得五臟六腑撕裂一般地疼。秋夜白大喝一聲，一口鮮血噴到了結界上，他沖了出去，帶著血的手掌竟然穿過了圍在白羽周遭的血色光圈，直擊在他胸口。

柳小妖俯身撫住心口，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秋夜白。

秋夜白微揚起頭，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邊的鮮血，又鹹又腥：“我妻子舍命護我，我也不能只做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兒。”

柳小妖聽到秋夜白這樣說，雖然五臟六腑都還疼著，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白羽從沒想過他拼盡魔力撐起的血.咒竟會被秋夜白破了，他微低下頭看著秋夜白拍在自己胸.口的手掌，低低呢喃著：“這怎麽可能……”

“這世上沒什麽不可能。”禁地血色的光芒漸漸消退，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，“本君是天命所歸，單憑你一個魔族族長便能對抗天意？”

“血.咒沒有破綻。”白羽額頭中央的印記漸漸淡了下去，他眼中還透著疑惑，“究竟是哪裏出了錯。”

“若說有錯，也許錯在我。”白蝶的聲音此時在這禁地中顯得異常空曠。她出現在白羽身邊，卻不敢靠近自己的親生哥哥，“大哥，我們雖是魔族，先輩卻明令不許催動體內魔血。你擅作主張，若是父王在，絕不會同意。”

“是你？”白羽眼中透著不可置信，“你說過會站在王兄這邊。”

“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帶著三界墜入魔道。”白蝶的眼睛有些濕潤，“我想太子殿下會像婆婆那般為我魔族想盡辦法。”

白羽笑了，笑聲越來越響，透著淒涼：“這就是我的好妹妹，一心向著天族，與她兄長對抗的好妹妹！”他後退幾步，咳了兩聲，“婆婆將你養在身邊，終究是養對了。今時今日我終於明白，原來她早在萬餘年前就下好了今日這盤棋。白蝶，你愧對族人！”

“我沒有！”白蝶知道，無論她再說什麽再做什麽，她的兄長都不會再信。“大哥，族人不願住在這兒，卻更不願整日活在腥風血雨中。我想了很久，倘若太子殿下死在這兒，整個三界都會與我魔族為敵，到那時天下大亂，不知會有多少族人因此而命喪，那不是魔族之幸，反而是魔族的不幸。滅族之禍，你我誰能背得起？”

“強詞奪理。”白羽背脊靠在山石上，擡起手臂蹭了蹭嘴角邊的血，“若非你自作主張，重新開啟了禁地通往寢殿的通道，那血.咒如何會破？秋夜白和他那妻子屍骨無存，三界打亂，正是我魔族入主九重天的最好時機。白蝶，你才是魔族的罪人！”

白蝶勉強笑了笑：“我只想族人好好活著，想我那侄兒安安穩穩做族長。”

“安安穩穩做族長……”白羽低低重覆著這幾個字，突然伸手指著秋夜白，“他的兒子最不濟也是個‘王’，憑什麽我的長子才是個族長？魔族對天族俯首稱臣，多少年了？若是父王還在，便是傾全族之力，也要直搗黃龍！”

“做不到的。”白蝶試探著扶住白羽的手臂，一雙眼睛卻看向秋夜白，“我想，太子殿下能體諒我大哥想要保全族人的這顆心？”

秋夜白低垂了眼瞼，左臂摟在妻子腰間，右手握著妻子的右手，正心疼身受重傷的妻子，怎麽還有心情去想怎麽處理這位魔族族長。“白姑娘，白羽的事只怕要交由我父君處理。”

白羽拂掉白蝶的手，將自己的雙手負在身後。秋夜白的那一掌用了十分力，他恐怕再也沒有反抗的氣力，眉宇之間魔族族長的氣度卻絲毫不減：“這事我既做了，自然不怕後果。嘗不到甜果，能嘗一嘗苦果，也算不枉此生，不愧對先輩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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